《长安夜逢》

鲛绡犹带未央霜，水榭沉香漫石廊。

忽见檀奴挥袂处，半江月影碎流光。

银汉垂帘掩画栊，鲛人泣泪湿鲛槡。

明朝若问相逢事，唯有唐宫柳色妆。

雁塔栖星坠九重，霓虹化雾隐雕栊。

云榻悬时子夜半，青鸟衔烛照惊鸿。


这几年手机换了好几个，很多聊天记录都成了乱码。倒是那个淡绿色的软件图标，像片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树叶，偶尔会从记忆深处浮上来。

应该是2018或者2019年的事了，那时候满大街都在扫共享单车的二维码，连信也是扫码注册的。我总记成是春天开始的，无所谓了，都是回忆。

她资料卡的数字倒记得真切，172cm。北方姑娘特有的那种挺拔，视频时总得把手机举很高。有回她蹲下来系鞋带，镜头里突然冒出半截浅灰色的瓷砖地，说是公司洗手间躲着跟我视频。那团晃动的虚影，现在倒比她的脸更清晰。

见面那天下没下雨记不清了，咸阳机场T3航站楼的玻璃幕墙亮得刺眼。她举着的接机牌上写的什么来着？肯定不是真名，我们互相喊的都是软件里的昵称。倒记得她递给我的矿泉水瓶身凝着水珠，洇湿了袖口的米色针织衫。

后来常去的那家酒店在城墙哪边，只记得电梯里有檀香混着消毒水的味道，房间窗户正对着一棵歪脖子槐树。夏天暴雨把树影泼在窗帘上，她比划着说像皮影戏里的樊梨花。冬天暖气片烤得人发晕，她裹着浴袍在窗台上剥橘子，白汽顺着窗缝往外逃。

具体说过什么情话早模糊了，反而记得好些无关紧要的碎片。她教我用西安话念"女子"，指甲油是蓝是紫却记混了；说公司楼下的肉夹馍要浇卤汁，可店铺招牌的颜色像蒙着层雾。有次她手机掉进羊肉泡馍碗里，捞出来时挂着葱花的样子倒鲜活得很。

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在秋天。酒店门口支起了糖炒栗子的铁锅，甜香顺着领口往脖子里钻。她围巾的流苏扫过共享单车车筐，说要带我去看南门外的银杏，后来到底去没去成竟想不起来了。香囊可能是那次塞给我的？闻着有草药味，收在抽屉里久了，和樟脑丸混成奇怪的味道。

去年清理云盘翻出张糊成马赛克的截图，连信对话框里最后一句话停在我发的表情包。那个穿背带裤的小人咧着嘴笑，背景是永远飘着气球的蓝天。现在连表情包原图都找不到了，倒记得当时电量显示红色的19%。

前几天坐地铁经过南锣鼓巷，听见前座姑娘用西安话打电话。声调扬起的那个瞬间，槐花的香气混着电梯里的檀香味突然涌上来。我盯着对面玻璃窗上的倒影，发现早忘了该怎么接那句"额滴神啊"。

昨晚试着在应用商店搜连信，跳出来都是理财软件。倒是在手机角落的文件夹里，翻出张没清理的旧截图——2019年6月17日，西安气温28℃，空气质量良。那团永远定格的天气数据，成了我和那座城市最后的共同记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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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期回顾：
https://cl.kuzcl.com/htm_data/2504/16/6741485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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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貼由极限重新編輯：2025-04-10 10:04